“我不伤心,哈丽特,”她撒谎道。“事实上,我有好消息。哈斯廷斯给了我一份工作。”
“工作?”哈丽特说。“但你有工作——一份让你工作、抚养玛德、遛六点半、进行研究和划船的工作。有多少女人能做到这一点?”
没有,伊丽莎白想,包括她自己。她那不停歇的日程安排正在扼杀她,她缺乏收入威胁着她的家庭,她的自尊心跌到了新的低谷。
“我不喜欢,”哈丽特说着,对学校的情况很不高兴,那会剥夺她的目标。“他们对待你和埃文斯先生的方式之后?你屈服于所有那些来这里的白痴已经够糟糕了。”
“科学和其他任何事情一样,”伊丽莎白说。“有些人比其他人更擅长。”
“这就是我的观点,”哈丽特说。“在所有学科中,难道科学不应该能够清除掉自己的滥竽充数者吗?那不是达尔文的交易吗?弱者最终会被淘汰?”但她能看出伊丽莎白没有在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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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宝宝怎么样?”多纳蒂问道,挽着她的胳膊,领她到他的办公室。他低头一看,惊讶地发现她的手指像她离开时一样缠着绷带。
佐特回了句什么,但他太忙于计算下一步棋,没注意听。过去几年辉煌的时光里,他摆脱了佐特-埃文斯,因此,情况有所好转。不是在实际突破方面,但事情进展顺利。就连那个白痴博里维茨,似乎也变得更聪明了。就好像埃文斯的死和佐特的离开才让他的其他化学家得以绽放。
然而,他心中有一根主要的刺。那个财大气粗的投资者。他又回来了。想知道佐特先生这段时间到底用他的钱做了些什么。论文在哪里?研究结果在哪里?成果在哪里?
他凝视着窗外,佐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正离子反应。天哪,科学真枯燥。他咳嗽了一声,试图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。快到鸡尾酒时间了;他很快就可以离开了。他记得很久以前在大学里——有人称赞他的特干马提尼酒。突然间他灵光一闪——为什么不当个调酒师呢?他喜欢喝酒;他很擅长。他的调制品让其他人快乐,也就是喝醉。另外,调酒术听起来有点科学的味道。有什么坏处呢?薪水?
说到薪水,他的预算里没有雇佣佐特的空间——零。但他必须这样做:他需要她,因为投资者需要她——或者更确切地说,投资者需要他,佐特先生,和他那该死的生命起源研究。说实话,似乎对整件事有点过于兴奋了。他已经躲了那个人的电话好几个月了。最后实在没办法,他问他的团队是否有人做过任何与这个话题沾边的工作。猜猜谁举手了?博里维茨。
唯一的问题是,博里维茨无法解释他的研究。就在那时,多纳蒂起了疑心,博里维茨透露他遇到了佐特,他们讨论了生命起源,而且——这有多奇怪?他们的结果相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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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正式声明,在哈斯廷斯找工作是个大错误,”哈丽特说着,擦干了咖啡杯。
“第二次准没错,”伊丽莎白坚持道。
差一个,六点半想。
第二十一章
E.Z.
化学系以一件新的实验服庆祝伊丽莎白的回归。
“这是我们大家送的,”多纳蒂说。“表示我们多么想念你。”她对这个举动感到惊讶,急切地接受了它,在零星的掌声和几声响亮的哄笑中穿上了这件白夹克。她低头看了看口袋上方的刺绣。原来写着“E. 佐特”的地方,现在只写着“E.Z.”。
“喜欢吗?”多纳蒂博士说着,眨了眨眼。“顺便说一句”——他勾了勾手指,示意她跟他去办公室——“有只小鸟告诉我你还在研究生命起源。”
伊丽莎白退后一步。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研究。唯一可能知道的人是博里维茨,那也只是因为上次他过来时玛德从午睡中醒来,当她回来时,她发现博里维茨坐在她的办公桌前,翻阅着她的文件。“你在干什么?”她震惊地问道。
“没什么,佐特小姐,”他显然被她的语气伤到了,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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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自己也快有成果了,”多纳蒂说着,在办公桌后坐定。“很快就会发表在《科学杂志》上。”
“主题是什么?”
“没什么惊天动地的,”他耸耸肩回答道。“RNA方面的东西。你知道的:时不时得发表点什么,否则就要付出职业代价。但我对你的很感兴趣。我什么时候能读到你的论文?”
“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集中精力处理,”她说。“如果接下来六周我能被允许只专注于那件事而不受干扰,我应该能给你一些东西。”
“只专注于你的工作?”他惊讶地说。“那听起来相当加尔文·埃文斯式,不是吗?”
提到加尔文的名字,伊丽莎白的脸僵住了。
“我肯定你记得这个部门不是这样运作的,”多纳蒂说道。“我们在这里互相帮助。我们是一个团队。像船员一样,”他模仿道。他无意中听到她告诉另一个化学家她还在划船。嗯,也许如果她没划船,她自己的工作就能进展得更快了。尽管他已经翻阅了她带来的文件,他震惊地意识到她的进展远超博里维茨似乎意识到的程度。那家伙是个白痴。
“给你,”多纳蒂说着,递给她一大叠文件。“先从打字开始。还有,我们咖啡不够了。去和每个伙计谈谈——看看他们需要什么样的支持。”
“支持?”伊丽莎白说。“但我是化学家,不是实验室技术员。”
“不,你是实验室技术员,”多纳蒂坚定地说。“你已经离开这个领域一段时间了。你肯定没想过你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拿回你原来的工作吧——尤其是在多年无所事事之后。但交易是这样的——努力工作,我们再看。”
“但这和我们讨论的不一样。”
“放松点,美人儿,”他拖长声音说。“这没什么——”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
但没等他回答,他的秘书提醒他有个会。
“听着,”他转回身对伊丽莎白说,“埃文斯在的时候你享受着特殊待遇,很多人还没原谅你这一点。不过这次,我们会确保每个人都知道你赢得了你的位置。你是个聪明的女孩,莉齐。这是可能的。”
“但是我指望的是化学家的薪水,多纳蒂博士。作为实验室技术员我经济上无法维持。我需要抚养一个孩子。”
“关于那个,”他说着,挥了挥手。“我有个好消息。我已经请求哈斯廷斯资助你的继续教育。”
“真的吗?”她惊讶地说。“哈斯廷斯会支付我的博士学费?”
多纳蒂站起身,双臂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,仿佛刚做完锻炼。“不,”他说。“我的意思是,我认为你可能会从速记学校受益——听写。我给你找了一个函授课程,”他说着,递给她一本小册子。“好处是,你可以在家里的空闲时间学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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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,伊丽莎白回到她的办公桌前,猛地把文件摔下,然后径直走向女洗手间,在那里她选了离门最远的隔间,把自己锁了进去。哈丽特是对的。她到底做了什么?但还没等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,隔壁隔间就传来一阵敲打声。
“喂?”伊丽莎白喊道。
敲打声停了。
“喂?”伊丽莎白又试了一次。“一切都还好吗?”
“管好你自己的事,”一个声音厉声说道。
伊丽莎白犹豫了一下,又试了一次。“你需要——”
“你聋了吗?别他妈烦我!”
她停顿了一下。声音很熟悉。“弗拉斯克小姐?”她问道,想象着几年前用加尔文去世的消息折磨她的人事部秘书。“是你吗,弗拉斯克小姐?”
“谁他妈想知道?”那个好斗的声音传来。
“伊丽莎白·佐特。化学系的。”
“耶稣基督。佐特。偏偏是你。”一阵长长的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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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拉斯克小姐,现年三十三岁,在过去的四年里,忠实地遵循着每一条承诺晋升的道路——从过度推销哈斯廷斯的福利,到监视特定部门,再到撰写一个名为“你在这里首先听到”的内部八卦专栏——但仍然没有得到晋升。事实上,她现在向一位新来的员工汇报工作——一个二十一岁的刚从大学毕业的男孩,除了用回形针做链子之外,没有任何可辨别的技能。至于埃迪——她为了证明自己适合结婚而睡过的那个地质学家——他两年前为了一个处女甩了她。今天最新的打击:她的新男孩老板给了她一个七点改进计划。第一项:减重二十磅。
“所以,你真的回来了,”弗拉斯克从她的隔间里说。“就像那句谚语说的坏便士一样。”
“你说什么。”
“也带狗来了?”